李六乙：让话剧的子弹再飞一会儿

最近，北京人艺有两部戏正在紧锣密鼓地排练，分别是李六乙导演的话剧《家》和同时由他做制作人、李健鸣导演的话剧《爱情的印象》。楼下练着大剧场经典剧目《家》、楼上排着小剧场话剧《爱情的印象》，“六导”可以说是“大小兼顾”，忙得不亦乐乎。李六乙是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导演、剧作家，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毕业后，在艺术研究院的戏曲研究所研究中国戏曲。《四川好人》可以说是李六乙的成名作，这部由布莱希特名著移植成川剧作品给了李六乙一展才华的机会。当时这部大胆改革的剧目风靡全国，红透半边天，女主角因此剧而获梅花奖。此后，李六乙先后导了吕剧《海祭》、眉户戏《喜狗娃烂漫曲》、柳琴戏《山乡锣鼓》、评剧《亘古一王》《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》、京剧《宰相刘罗锅》等，并频频得奖。

《家》开幕便有惊喜，《爱》还未演姜文先送饼干

《家》是曹禺先生根据巴金同名小说改编而成的剧本，这部经典作品已经有27年没有与观众见面了。李六乙表示，“这个剧本中有大量的篇幅都是诗歌，用诗的语言来完成情感表达。当诗歌的意境和写实的场景结合起来的时候是非常有吸引力的。”目前，话剧四幕的排练已经初步完成，将在6月23日与观众见面。导演称这次可能会跟以往排的剧目完全不一样，“大幕打开观众就知道为什么了，这里先卖个关子”。

《爱情的印象》由史铁生长篇小说《务虚笔记》改编，还没有上演就已经受到了广泛的关注。该剧是北京人艺小剧场启动制作人制之后的首次尝试，虽然在国内不是第一次，但对北京人艺和整个戏剧市场来说仍旧意义非凡。该剧更是请来周韵、祖峰的加盟，二人在电视剧《金婚风雨情》后再度携手诠释爱情。之前有记者采访时，周韵称“姜文不会来探班”，李六乙解释，“大概是怕会影响她(周韵)的直觉，毕竟姜文也是话剧出身，我觉得这两人很可爱。”也有剧组演员透露，有一天周韵带来一盒饼干，说是“他”做的并送给大家一起品尝。剧组成员相处得十分融洽，排练气氛也十分活跃，就像李六乙说的，“有史铁生、有周韵、有祖峰，很放心。”据悉，《爱情的印象》将于5月27日至6月20日在人艺小剧场上演。

好些青年演员不会演戏，问题出在教育上

“戏剧的各种手段、形式都没有表演重要。戏剧的改变、革命也就都是在表演上。发现每个演员的缺失和他们的才能，调动他们的表演潜质是导演的功夫。演戏不能是单一的，必须是复杂多元的，但怎样建立起来、体现出来要让观众看到。每个演员都不同。”李六乙说。

《家》中的演员可谓是老中青“四代”同台，李六乙表示在合作上是十分愉快的，特别是蓝天野和朱旭两位老艺术家，“他们表演上那种有形无形、游刃有余，已经不是技巧的问题了，而是他们自身的学识、修养和魅力。”他还说，在排练时两位老先生从不坐在前面、习惯坐角落，丝毫没有架子，“人艺是个大家庭，老演员年轻演员都是一家人。”他同时也指出年轻一代的演员在表演上还差得很远，“好些年轻演员来了以后根本不会表演，不知道怎么在舞台上真实的生活。光‘觉慧’这个角色就试了6个人。”

李六乙表示这不只是演员自身素质的问题，很大程度上是艺术院校的教育出了问题。“我们排练时不是排戏，简直是教学。大学四年学生对角色诞生的过程和基本原理都还搞不明白，况且要谈‘塑造’角色也有个前提，就是要回归到生活。”

年轻导演要坚持艺术理想，培养观众需要时间

“近年来各种各样的戏剧、音乐、文学突然进入了我们的视线，但它们来得快、去得也快，瞬间就可以被人遗忘。就像我们在排觉慧和鸣凤的爱情，演员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在爱情里刻骨铭心的一瞬间。大家的‘感觉’已经消失了，什么都太快、太忙碌了。”面对着麻木又盲目的生活，“六导”说，“似乎空气都是假的”，这大概也是当很多导演都在绞尽脑汁取悦观众时，李六乙却在追求最“本真”戏剧的原因。他极力强调戏剧的真实性，“最重要的还是要真实，生活的真实、艺术的真实、本质的真实。”

他鼓励年轻导演一定要顽强地坚持自我、忠于自己的理想。“也许有痛苦、有困惑，甚至连生活都有问题；也许一个戏没人看、两个戏没人看，但第三个戏就会有人看了，一定要坚持。”他说自己曾看到过国外一个只能容纳15名观众的剧场，“做的戏都是很有意思的，特别自我，很好。”他也提到，国内现在话剧环境对年轻导演的发展是好的，起码允许你的出现，而在国外却很难。

当下，北京大大小小的剧场上演着各类话剧，演出团体越来越多、风格也越来越多样化，但其中做得好的却少之又少。“大部分都很商业、很庸俗、很短平快、很没有文化。大家似乎都是要名、要利、要钱，多恐怖。”李六乙谈到这些时感到很痛心，“很多事情我们是无能为力的。也许我们正在经历一个从贫穷到富有的阵痛期，大家都在追求物质的满足，但其实回归到精神生活的追求是很重要的。如果没有这个认识，只会葬送了你的观众，把他们引向歧途，但是恰恰观众是需要引导、培养的”。“观众是一个媒介，我们要把自己对生活的认知、对生活的感受传递出去，不能只顾商业、卖点。那些只顾取悦观众而没有任何思考力量的戏很快就会被人忘记的。”当记者开玩笑说到要“站着把钱赚到”时，李六乙笑着说，“对，让话剧的子弹飞一会儿，可能飞两年、飞三年，但总有一天会爆！”作者：于奥